年年有鱼

*在一个养了五只猫的基友家记下的略略丧病的脑洞，时隔两年多，终于动手了！

1、

叶修是个广告后期师，自从和老东家嘉世解约后，就在家做起了自由职业者。通过以前的人脉接些活干，虽然没了大公司的名头，私下很难接到什么顶尖项目，但好歹可以自由选择，让傻逼甲方靠边站。

说是靠人脉接活，但其实他一个技术人员，人缘也并不多么广泛，来来去去就是那几个朋友。这些天，这几个朋友之一就登门造访了。

“人来了就来了……还带什么礼物啊，这么客气，哥就勉为其难地收下了啊。”

叶修迎着孙哲平进来，自然地把他手里提的大袋小袋接过来，丝毫没见客气。

“呵呵，小小意思。”

孙哲平笑笑，又把身后一个小木屋样的东西拎到叶修面前。

叶修往后退了一步，目不斜视地把袋子拿进厨房随手放好，然后拍拍手说，不养。

“干嘛这么抗拒呢？你总该不会是害怕毛绒生物吧。”

孙哲平也不客气，往沙发上一坐就捞起茶几上一个苹果就吃了起来。嗯，新鲜香脆，外皮干净，估计是苏妹子才来过不久。

“麻烦。”叶修抓抓头发，点起根烟道，养活自己就够呛了，还养猫？可饶了哥吧。

“这回真没办法，编辑部让我去敦煌取材，少则仨月多则半年，真没法带它过去。”

孙哲平也是独居，养了只猫，好像很多年了——总之从叶修认识他以来，这只猫就存在了。他偶尔出差，短期的会托邻居照顾一下，长期的就会带着一起过去，从来不寄养宠物店，说是他家猫比较特别，得当家人看待，放宠物店委屈了。总之宝贝得很。

说来他家猫也确实比较特别。叶修和孙哲平相识已久，也去过他家不少回，总觉得这只猫特别没有猫样，虽然他也没怎么见过别家养猫是怎么养的，但叶修仅凭常识，也能判断一只和主人一同坐在餐桌边用餐的猫不是普通的猫。

也不知道是猫怪，还是孙哲平怪。

“就不怕哥给养坏了？”他问。孙哲平带猫出门，都舍不得关笼子，提个猫木屋放在车后座就这么过来了，叶修真觉得这猫肯定被骄纵坏了，难养。

“坏不了，特好养。”

孙哲平说他养了十多年都没生过病，也没怎么闹腾过，特别适合叶修这种懒人养。没有说出口的话是，他知道叶修曾经有多么热爱他的工作，多么重视他的公司，最终的离开看似是潇洒，其实也有颇多不得已的无奈，从那么个热闹的地方退下来，多多少少会有些寂寞吧。有只猫陪伴过渡一下总是好的。

叶修本来还想拒绝，他想说你拜托王大眼可能靠谱点，可正巧那猫睡足了，踮着优雅的猫步跳上沙发，团进孙哲平怀里，蹭了蹭人下巴，然后又冲着叶修“喵”了一声。

一对绿瞳晶莹剔透，叶修第一次这么直视它的目光，竟觉得这眼神里透着点儿人性的味道，灵得很。

于是话到嘴边不知不觉就变成了行吧，回来我可得收寄养费。

“寄养费已经被你扔厨房了。”孙哲平捋着猫耳朵低头亲了两下，“还是咱宝贝儿给力，一下就收服了退休老男人的心！”

看孙哲平这宠溺又骄傲的表情，再搭配“宝贝儿”食用，叶修怎么觉得有点儿想吐。

但不管怎么说，养猫这事儿就这么定下来了。

孙哲平嘴上说是说好养，但临走前还是给叶修交代了一大堆，难以想象一个以霸气狂野著称的汉子在这种琐碎事上有着这么细致入微的一面。叶修掏了掏耳朵把人往外推：“行了有问题我会给你打电话的，再不济还有苏沐橙呢。”

“其实刚刚交代你的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定不能把它关起来，放养都没关系。”

“那你还啰嗦啥？”

送走了人之后，叶修想了想，把客厅收拾了一下，腾出一大片地方来，把猫屋和猫厕放了过去。猫砂孙哲平已经备好了，已经堆在杂物间了。

够给面子了吧。叶修环顾了一下多了个小成员的客厅，感觉自己真是老客气老友好的人了。

“怎么样，豪华吧。”

住惯了豪宅的猫丝毫不觉得这个干巴巴的地方有什么好值得炫耀的，看都不看他一眼，径直窝回了自己的小木屋里，趴在毛绒垫子上又打起了盹，还真的一点不惧怕陌生环境。

叶修讨了个没趣，叼着烟回了厨房，心里盘算着终于可以吃点泡面以外的东西了。

结果翻了翻孙哲平提过来的袋子，里面除了猫粮就是猫玩具。从布老鼠到逗猫棒到各种说不出名字的稀奇古怪的东西。

总之一看就没有给人用的

唉，可恶的猫奴。

叶修有些忧伤地瘫回到沙发上。

2、

苏沐橙带着新项目过来的时候，乐乐正在猫爬架上舔尾巴。

女孩子对这种毛绒生物大概天生没什么抵抗力，惊喜地喊了一声叶修，立刻放下正事撸起了猫。

“小心被抓啊！”书房里的人听到动静赶紧跑出来，尽管离开了嘉世，但苏沐橙他可是一直当自家妹妹看待的。

“不会啊，挺乖的！”苏沐橙两手并用，直把猫咪舒服得把肚皮都翻了过来。

“啧……这猫还颜控呢。”叶修不满道，脚尖踢了踢猫爬架的底端，乐乐立刻翻回来，跳起来空中转了个身，一尾巴抽在叶修脸上，然后消失在沙发缝里。

苏沐橙这才抬头看了看屋主，这一看就没绷住笑：“脸上这是怎么了？”

左脸右脸各三道红红的印子，对称得很，咋一看像画上了猫须。“恶意卖萌？”

叶修指指沙发，都是这货干得好事。

“肯定是你欺负人家了。”苏沐橙下定义道，有凑近了仔细看了看那几道印子，“还好，没破皮，不用去打针。”

“老孙家的猫，应该不要紧。”

“知道，见过的。”苏沐橙笑眯眯，“就是不知道多大了？”

“十几岁了吧。”叶修随口答道，毕竟他和孙哲平也认识十年了。

“这么大？”这让苏沐橙有些惊讶，“不像啊，这猫看着还挺小的。”

苏沐橙好奇得很，扒在沙发上咪咪的唤着。

“别叫了，没用的。自从这猫来了，我就老错觉家里的沙发后面藏着黑洞——”

然而话还没说完猫就从黑洞里又蹿了出来，优雅地立在苏沐橙的肩头，扫了屋主一眼，而后亲昵地蹭了蹭苏沐橙的脸颊，把人逗得直笑。

“我看他也挺喜欢你的，只是表达方式比较特别。”苏沐橙拍拍郁卒老哥的肩。

“是吗，如果喜欢作对也叫喜欢的话。”

“你看它多灵，肯定没有十几岁。”苏沐橙坐下，肩上的猫也跟着趴到腿上，摸摸它柔软肚子就会发出舒服的咕噜声。

“或者是什么寿命特别长的稀有品种？”

叶修对猫实在是没什么研究，但扛不住自家妹子感兴趣，打了个电话给孙哲平。

——大概是虎斑猫吧。

电话那头声音不太清楚，夹杂着滋滋的噪音，似乎信号很不好。

——大概？你自己养了十几年的毛你还大概？

孙哲平神秘兮兮地说，表面上看着就是虎斑猫，不过王杰希看过，说它不是普通猫，非精即怪。

叶修噎了一下，大眼儿吓唬你呢？

都说猫可通灵啊，有点儿怪事也不足为奇，总之我看它挺好就一直留在身边了。

哦，当个田螺姑娘养在家里？

宁可信其有。

那会做饭不？叶修来了兴趣，不会做饭，会洗衣服收拾房间也可以啊。

滚。

呵呵。

瞎扯了一堆也没个靠谱的结论，面对苏沐橙凑过来的一张写满求知欲的纯真脸庞，叶修挂断电话微笑着说：“就是一只比较特别的虎斑猫。”

3、

虎斑猫名叫乐乐，养起来确实不费劲，不闹腾也不粘人。

叶修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倒倒猫粮铲铲猫砂。

但神奇的是乐乐似乎只把猫粮当零食吃，一日三餐都会准点跳上餐桌。叶修之前看到过孙哲平和它一起共进晚餐，还以为是多么挑食的猫，结果其实也没有，平时自己吃什么它就吃什么，连白水泡面也吃得津津有味。

但在和乐乐共同消灭了两餐泡面后，叶修多少还是有点心虚，第二天就出门买了个电饭煲和一小袋米，开始学着自己弄点简单的饭菜了。

他离开了嘉世后自己接私活儿干，忙的时候特别忙，闲的时候特别闲。过了几个月日夜颠倒的生活，忽然养起了一只猫来，生活竟渐渐规律了一些。至少三餐吃得健康多了，虽然只不过是简单的白米饭和水煮……随便什么菜吧。

除此之外倒不用再分出什么精力去照顾它，从不乱刨沙发，也不会把桌上的东西弄得乱七八糟的，孙哲平买的那一堆猫玩具叶修也没有拿出来过，乐乐似乎也不怎么惦记。这让叶修还是挺满意的，唯一比较不满的是他似乎享受不到多少身为半个铲屎官应有的福利——这货不让他撸毛。

它总是神出鬼没，白日里隐匿身形游走在家中的各大黑洞中（比如沙发黑洞、衣柜黑洞、杂物间黑洞）。偶尔叶修从书房出来，能看到它懒散地趴在沙发面上，可只要眼神一对上了，立刻就消失在缝隙中。

这猫太怂了，叶修吐槽。

乐乐可不是认生的主儿。孙哲平说，都说猫是最有灵性的动物，怕不是早早就看透了你的心脏本质，唯恐避之不及怕被玷污了高贵的猫躯吧。

…………呵呵。

叶修从前对这种毛绒生物毫无兴趣，勉为其难地养了后又摸不着，反倒心生出一种奇异的渴望。要不说人贱呢，明明可以相安无事地互不干涉地生活，他偏要搞点事情，看到猫出现在浴室或者卧室这种小空间的地方时，叶修就会静悄悄地走过去把门关上，用风骚的走位慢慢把它逼到狭小的角落里。

“你这待遇很高了，”叶修弯着腰对墙角里的猫说道，“调教可是个耐心活儿。”

调教你妹啊！乐乐又想跳起来就是一个巴掌。

“来，让哥看看‘高贵的猫躯’是怎么狼狈逃窜的。”

小虎斑左看看右看看，最后昂了昂头，像是翻了个白眼，然后躺在角落里翻过了肚皮。

不按套路的出牌让叶修犹豫了几秒，他原本是想着在小房间里好抓，被抓几次知道逃不掉估计就老实了，没想到这猫太神，居然能屈能伸，眼看着不好藏了，干脆就开始翻起肚皮示好来。

叶修手不由自主就伸过去爱抚了起来，浑然没有察觉其实被套路的是自己。

他还是不了解猫这种生物。

唉，贫贱的人类，既然你这么想要表现孝敬，那就勉为其难给你个献殷情的机会吧，替朕顺毛——这才是猫的内心世界吧。

手感意外的好，又软又暖，还带着小动物特有的颤动和似是舒服的呼呼声，让人内心也跟着慵懒恬静起来，时间好像变得很慢，连长时间蹲着都感觉不到酸疲。此刻连叶修也不得不承认，乐乐还是很有它独特的魅力。

随后他又有些得意：不愧是哥啊，轻易就征服了猫这种传说中冷艳高贵的生物。

他开始有点飘飘然，身体也松懈了下来，眼神刚往窗外飞了一下，猫就又忽然不见了。

叶修站起身子伸直了腰，这才觉到久蹲的酸麻，手里还残留着的柔暖触感，竟让他生起了点怅然若失的感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