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有鱼

Author:葱白
+听凭风引+

[乐夏]Priceless (中)

有时候当人过于关注一样事物时,往往会忽略掉一些寻常普遍的事物。

当乐无异想起高深莫测又淡然脱俗如夏夷则竟然也会养不好一条锦鲤,因而嘴角上扬的时候,没想到自己也很快辜负了自己的聪明机灵。

 

回到家后,他捧出了放在房间的花束,插上贺卡,恭恭敬敬地走到正在喂鱼的傅清姣面前,郑重地说了句母亲节快乐。这场面太过正式,傅清姣手一抖鱼食撒多了,赶紧用小勺捞起来一些。她疑惑地看着那束康乃馨:“现在7月呢,哪儿来的母亲节?”

乐无异没料到会是这么尴尬的结果,一时间有些石化。傅清姣说两个月前你送我的母亲节礼物还在这儿游来游去,怎么大暑假的又上哪儿去搞了这一大捧花。

 

“什么,这条锦鲤是我送的?”现在的情况似乎有些超出乐无异的理解范畴,他一直以为这是她老妈为了转运买回来的,还因此曾经跟老爸吐过槽,怎么一转眼这笔单就成了自己买过的。

傅清姣看到自家儿子的这个反应,倒是一下子就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她故意冷下脸,拖长了语调叫乐绍成。乐绍成过来后看到乐无异指着那条锦鲤一脸疑惑,顿时就知道露馅了。他赔笑着说这锦鲤谁送的不都一样么,你前阵子搓麻将手气太差,锦鲤一到屋立刻就红红火火,就别计较其他了。

 

“说哪有母亲节儿子忘了让老爸代送的道理?”傅清姣还是板着一张脸,不满道。

“异儿前阵子不是忙老师留的活嘛,一时忘记了也是情有可原。”

 

乐无异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前两个月宅成活神仙了,日日泡在机械实验室完全不记得母亲节已经过掉了,不禁面露惭色,但他向来懂得如何弥补,搂着母亲的胳膊顺势就把花塞进她怀里,柔柔地喊了一声妈,然后又说您别生气,这不现在得闲了特意补上么。

傅清姣被喊得没了脾气,敲了一下他脑袋说就会卖乖。

 

夏夷则大概知道乐无异要当天送,挑的花都还不是开得最盛的,这在窗边晒了一天又被淋了水,还有花泥裹着切口处,到了现在展开了更多的皱褶,正是最美丽的时候。

傅清姣不是小气的人,先前本就是佯怒,想欺负一下乐无异父子俩,这会儿打开卡片看到儿子写的祝福,心里其实非常感动,怀里的花衬得她脸庞愈发明艳动人。

 

“妈,你本来就特别好看,还老这么笑,我爸要受不了。”

 

乐无异虽自认为很聪明,实则时常犯迷糊,但待人倒向来是一片赤诚真心,更别提对父母。一直被傅清姣说长了张最会卖乖的脸,又很懂说话,总能讨得别人欢心,所以一直顺风顺水。不过其实能得到亲人与朋友的认可,三分靠外在靠嘴甜,更多的,还是他从不掩饰的最真实的内心。

 

“贺卡可是我自己做的。”乐无异让傅清姣多开合几次贺卡,展示着其立体效果,骄傲地说道,“当然,还有朋友的鼎力相助。”

傅清姣笑说你朋友跟你一样犯了迷糊,做了贺卡也没反应过来母亲节根本不是今天。乐无异这才想起来,原来自己犯的蠢可以归到夏夷则头上——这根本就是一场阴谋,乐无异愤愤,又忆起对方说“你的花还没送”时笃定的表情,是因为早就知道送出去后要出糗。

 

或许夏夷则看起来并不像表面上那么正直清冷……说不清是有趣还是可怕。乐无异忽然怀疑起那个时候他到底给安尼瓦尔开了一个什么样的价位。

 

 

*

*

 

 

不过人在回忆的时候,总是会不自觉地重复美好的情感体验,淡化那些自己潜意识里不想深究的事情。

虽然对于就在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大概还只能用“回想”而不是“回忆”来描述,但善良的乐小公子还是很快就把所谓的“阴谋”抛之脑后。

 

乐无异哼着歌从浴室出来——那是他在本科时候组过的一支乐队的原创曲目,自从乐队解散后乐无异就很少哼起过这个调子,总觉得有些触景伤情的意味,而这种怀旧的情绪并不适合自己。但今天忽然不自觉地哼起,意外地发现其实并不会如想象的那般感伤——并不是没有怀念,只是怀念中那种青春热血的感染力冲淡了过去的时光不可追溯不可重来的伤感。

 

因为现实平静美好,而他并无缺失。

 

头发还没擦干整个人就倒在床上舒服地眯起眼睛。没有设计图纸,没有繁琐的公式,偶尔放空一天思维,感觉轻松得像要飘起来。

或许关键还是因为夏夷则。在他身边呆着就觉得很舒服很惬意。

 

明明就在学校附近,以前从未注意过这间小花店。乐无异颇有些相见恨晚的遗憾,不过转念一想,或许早去了他还没在帮清和老师打理花店,并不一定能遇到。被雨逼到屋檐下的时机恰到好处,大概这就是所谓的缘分。

他又拿起名片,仔仔细细把上面所有的信息看了一遍。

 

“夏夷则……”轻轻念出声来,乐无异觉得这个名字很好听,又有点高深莫测的美感。

夷则夷则,是什么意思呢……乐无异对夏夷则总有一种解释不清的强烈的了解欲望,他平躺着举起胳膊拎着手机,拇指按着屏幕上的虚拟键盘进行搜索。

 

乐律名,音阶之一,对应……七月?

 

莫名地觉得有点文艺情怀又在内心鼓动。

明媚的太阳雨,带着氤氲水汽的自己,洒了半身阳光的对方,似锦繁花中的留白,还就正好是在对方名字所代表的月份里,像是冥冥中被什么安排好的完美相遇。

 

“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还……”

 

乐无异忽然哽住,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抽了一下,居然念起了诗——而且还是自然而然、浑然天成的状态!今天画风完全不对啊,他使劲摇了摇头,升华不能够来得这么快吧,这还没有量的累积,哪里来的质的飞跃。

 

不过相遇的场景太美,确确实实地触动了技术宅心底深处的、连自己都不知道还存留着的一小块文艺之地,他在脑海中构建着每一个细节,半框眼镜,半长墨发,白衬衫,百叶窗,高脚凳,还有——

 

《量子纠缠》。

 

“啪”,技术宅心里的柔软裂开了一道细缝。

 

这条裂缝虽细小,却绵长深入,让乐无异构建出的完美世界一下子显得不那么真实。又想起最初自己满怀着向往和真挚地走近夏夷则时,对方告诉他第二天就是母亲节,仿佛是早就准备好了一个玩笑或者说恶作剧等着他掉入陷阱。

 

乐无异忽然觉得有点委屈,他对着名片上的手机号,编辑了一个简讯发送过去。

 

很快便有了回复,夏夷则像是预料到他会发简讯过来,面对乐无异的疑问,他回答得很自若,不带一丝犹豫和心虚。

 

——我认为你只是需要一个开始交谈的借口,至于话题是什么,是否应季,并不重要。

 

“我认为”,而不是“我以为”。

回复简讯的语气这么高傲,似乎显得有点不近人情,但乐无异却全然没有脾气,因为事实就是如此。想到那时候自己竭力寻找接近的理由……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运筹帷幄,其实在对方眼里都是皇帝的新衣。

 

——所以,今天我其实不是去找你要卡片的,你也知道?

——嗯。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知不觉就走到那了,但又觉得不找个借口似乎很尴尬。

——以后不需要再想借口了,你还要来打工还债呢。

 

乐无异愣了愣,忽然有种被反客为主的错觉。

离别的时候夏夷则提到让自己去店里帮忙,他还有些小窃喜,想着反正最近自己额机械设计有点到瓶颈,去花店熏陶几天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还可以高大上的艺术宇宙学家交流,说不定有助于自己开窍。而且花店不像餐馆,生意再好的时候也不会累得屁股不沾凳子,怎么看自己都不吃亏。

现在想想,总感觉好像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了——虽然结果也是自己想要的没错,但就是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我这卖身契有期限吗……乐无异犹犹豫豫地打了这几个字,还没来得及发送,对方的简讯又过来了。

 

——我只是觉得跟你在一起很开心,希望你明天能来。晚安。

 

上一秒还在疑惑的技术宅这一秒忽然就被击中了。不知道是前面那句直白的「跟你在一起很开心」,还是后面那句柔软的「晚安」的功效,或许是两句的共同加成,乐无异猛地翻了个身,把发烫的脸贴到床单上。

 

没有擦干的头发洇湿了一小片床单,翻过身正好贴在脸上湿漉漉的,乐无异又想起夏夷则那声叹息「你怎么每次过来都湿漉漉的」,顿时一股又酸又甜的气息胀满了整个心脏。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感受到这种满得要溢出来的情绪,却又怎么也不满足,还想要更多,更多——更多什么呢,仔细想想却又说不上来。

 

他有些无措,感觉有满肚子话想说,在手机里打打删删却又什么也没说出来,最终只回复了两个字,晚安。

 

 

*

*

 

 

夏夷则无奈地看逸清拿着他的手机手舞足蹈。

 

 

傍晚的时候乐无异前脚刚走,逸清随后就踏了进来。她看了眼乐无异的背影,回头问夏夷则这就是那个谁吗。夏夷则点点头,把今天的账单递给逸清。逸清有些不敢相信,用力拍着夏夷则的肩膀说这样下去看来我们老师摆脱“太穷”称号指日可待啊。

光靠一次交易,只会坐吃山空的。夏夷则并不认同逸清向往中日后的美好富裕生活。

逸清按着夏夷则的肩膀,以一种贴近暧昧又不容拒绝的语气说,所以才让你好好和他交朋友啊。

 

因为一天达成了一个月的销售额,逸清心情很好,之前的苦苦叮嘱总算是没有白费,于是抓着夏夷则非要来吃宵夜庆祝。当她左手一串羊肉右手一瓶啤酒正畅快时,发现对面的人低着头在看手机,表情柔和。不用猜都知道是谁,逸清擦了擦手,有些疑惑自己这个小师弟究竟是听了自己的话开始主动与人相处呢,还是那个乐无异真的有过人之处,能让夏夷则在私底下这么自然而然地流露出这样的表情。

比在舞台上带着灯光、闪亮又耀眼的温柔要真实得多。

 

逸清心里有了计较,故意装出一脸八卦调侃着这是哪家的小姑娘这个时候给你发短信,让我的小师弟面对一桌美食无动于衷还把师姐我晾在一边。说罢,又摆出泫然欲泣的表情,让夏夷则微微蹙起眉头。

他并不希望第二天画室里又传开他的桃色新闻——曾经已经领教过逸清的传绯闻能力,夏夷则坦白道不是哪家姑娘,是你在意的乐无异。逸清哼了一声,说哪是我在意,分明是你在在意。为表清白,夏夷则把手机递给逸清,表明我已经让他来店里帮忙了,你就不要盯得那么紧了。

逸清拿到手机后立刻露出阴谋得逞的表情,夏夷则心里顿时警铃大作,可惜手机已经到了敌人手里,此刻警惕已是太晚。他只好看着逸清神色飞扬地按着键。

 

 

“你发这样的简讯会让别人误会的。而且,”夏夷则看了看表,“现在才8点,说晚安也太刻意了吧。”

“误会吗?我怎么觉得事实就是如此呢。”逸清把手机还给夏夷则,托着下巴盯着对方看,“和他在一起,你就是很开心。”

 

面对师姐的言之凿凿,夏夷则不知如何反驳,只好绕开。

“我平时没有不开心。”

 

“但也没有很开心。”逸清不打算放过,继续说道,“这两天的你,确实和平时不太一样。”

 

人一旦心里认定了一件事,就会对相关的信息特别敏感,主观上把这些信息做有倾向性的处理。夏夷则认为此刻的逸清便是如此,他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变化,不过短短两次见面,不过寥寥几句话语——噢不,似乎对方一直在滔滔不绝,但自己对那些天南海北的胡侃有些印象模糊……总之,并没有什么被改变,他也并不需要有什么改变。

 

“你自己真的没有发现吗,你的表情丰富多了。”

“师姐不是说我话剧演得好是本色演出么,既然如此,原本便不缺乏这些表情吧。”

“嗯,我原来是这么以为的。但我现在才发现,表演和真实流露的情感,到底还是有细微差别。”逸清仔细捕捉着夏夷则的每一个神情和过去做着比较,“不要抗拒接触和变化,除了你所追求的绝对真理,丰富的情感体验更能给你的艺术赋予灵性。”

 

乐无异会是你的缪斯。

 

逸清做完这样的预言,神态一转又开口说道:“不过话说回来,艺术家也是要吃饭的。赶紧吃完,我们去准备一下迎接乐无异的行头,这么大一个资源,不好好利用起来可不行。”

 

夏夷则沉默了一会,缓缓回道:“这样真的好吗,或许他会不高兴。”

“人是你认出来的,主意也是你出的,这个时候临阵退缩可非男子汉的作风。”对夏夷则的忧郁逸清表示不满,但她眼睛一转又有了说法,“我懂了。刚刚果然没说错,乐无异对你很重要,这就已经开始心疼了吗?”

 

迂回激将法,逸清果然用得炉火纯青。

夏夷则别无他法,只得应下。

 

 

 

*

*

 

不知为何,乐无异觉得自己有点紧张。

他曲起食指扣进领结里松了松,车上的冷气开得很足,但他仍觉得有点闷热的投不过去来——这简直比他第一次去见自己仰慕的导师还要紧张。

 

吉祥有些不明白自家少爷现在的这个状态,明明去这个地址接过他两回,之前都好好的,怎么今天忽然正式得像是要去应聘……不,似乎更像是去相亲。

吉祥恍然大悟。

 

原本想着第二天就去,结果过了一晚莫名地就有些退缩,而对方也再没有来过信息。又在实验室磨蹭了一个礼拜,还是没有什么进展,乐无异终于决定还是履行诺言,他发了简讯给夏夷则说明天过去,半晌之后收到回复:好。又过了一会,对方追加了一条消息:我原以为你隔日就会来。

 

一定是那条简讯的缘故。

 

乐无异脸红了红,不愿承认自己是因为那条略显暧昧的简讯紧张得一个礼拜没敢露面。而夏夷则那么说,又仿佛这一个礼拜都在等着自己,他深感歉意的同时又有点小小的窃喜,这些天来的空白带给他的焦躁不安被一扫而空。只是……这一次是做好准备的相见,总觉得与过去的两次性质不太一样,这天他早早就醒过来想穿得得体一点,结果不知不觉就把自己折腾得太过正式。

于是他愈发的拘谨起来了。

 

不过这所有的小心情,在他到达目的地之后便全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震惊。

 

花店门口的装饰与以往大不相同,花架全被挪到更偏侧的地方,空出来的位置立着两排巨大的易拉宝,上面印着曾经在舞台上的自己。海报上灯光闪亮绚烂,质量和喷印质量都非常好,现场的气氛、感染力全部被甩了出来。当太阳给一片云朵投下阴影后,视线暗了下来,装饰在店门口的七彩霓虹灯开始闪耀,变幻的色彩投射进乐无异的眸子里,一瞬间仿佛时空错乱,让他以为自己即将踏上舞台开始演出。

 

乐无异愣了半晌,一直在花架后面照料盆栽的夏夷则才从忙碌中抬起头来,他看乐无异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勾起了嘴角。

 

“欢迎回来,乐无异。”他微笑着,“或者说,馋鸡乐队主唱。”

 

 

那还是在大二的时候,乐无异和几个志同道合的同学组成馋鸡乐队,参与了全市高校联合举办的“天之骄子”文艺比赛,一举成名。从此各大高校有重要演出都会邀请他们,一连几年风光无限。只是到了时间,不得不面临着毕业的各奔东西,乐队成员感情深厚,吃着散伙饭的时候好几个人都喝哭了,乐无异也红了眼圈。

考了自己一直敬仰的老师的研究生后,乐无异也收了心,一心学业。那些热闹的时光,疯狂的青春,嘶喊的激情,全都留在了回忆里。乐无异很少去刻意怀念,也从不去翻阅纪念海报——但所有的海报他都记得,而眼前这些,却从未有印象。

 

“夷则你……早就认出我来了?”

“也不是第一眼就认出了。”夏夷则对于各种校园新闻和八卦并不感冒,即便在高校联谊的时候各处张贴出的乐队海报,在夏夷则目不斜视的行走中也统统被忽视。“是在第一天你离开前,扣上耳机后的回头。那个时候我认出你了,因为同样的动作,我曾经在后台上见过。”

“我们以前就相遇过?”乐无异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那我怎么没印象。”

“算不上相遇,准确来说,只是我见过你。”

 

夏夷则想起那次学校的毕业晚会,话剧社的节目排在馋鸡乐队之后,社团里的成员就有馋鸡乐队的粉丝,围做一团激动地讨论着乐无异,时不时从幕后偷偷凑近了往台上瞄。夏夷则当时有些不悦,认为这样影响心情,不容易进入角色从而影响演出质量。他刚要开口,乐队的演出就结束了,乐队成员在热烈的欢呼回到后台,夏夷则不禁注意了一下那个影响了社团里成员的乐队主唱。

乐无异在台上又唱又跳,汗从额头上流到眼窝,刘海湿成一缕一缕,两边的头岁也细碎地贴在脸颊上。这大概也是他们的最后一场演出,乐无异连眼睛里也湿湿的,一双棕色的眸子却更显流光溢彩。似乎对音乐还意犹未尽,他摘掉耳朵里已经无声的耳麦,拿起挂在脖子上的大耳机往脑袋上一戴,无限留恋的回头看了一眼舞台。

 

太华话剧社片段表演,主演:夏夷则。

 

乐无异忽然就想了起来,在节目单上排在馋鸡乐队后的那一串名单。

“原来我们的名字,曾经挨得那么近。”他喃喃道。又想起夏夷则说的「怎么每次见你都是湿漉漉的」,原来在好几年前,自己就已经给他留下了这样的印象。

 

“怎么不早说你认识我?”

“有必要么?”夏夷则抱着胳膊,“毕竟你并不认识我。”

“所以现在这个阵势是要……?”

“抱歉,也许会让你不太高兴……”夏夷则想着该怎么解释,看着眼前的人一脸茫然,他叹了口气,最终决定快刀斩乱麻直截了当。

 

 

“所以……就是想让我来给花店做宣传拉拉人气?”

“是的。当然要是你不愿意——”

“答应你的事情我不会反悔,但是……”乐无异低着头,有些犹豫该不该问,觉得介意这些的自己似乎显得太小孩子气了,可是不问出来又总觉得有点难受。

“我想问你,送我卡片,陪着我一起画了一个下午,都是设计好的,为了让我答应你来打工?”

 

夏夷则觉得有些头疼,没想到一直看似神经大条不拘小节的乐无异突然心思细腻了起来,敏锐得让人无法回避。他深吸了一口气,说:“是。”

 

得到肯定的答案,乐无异觉得心里猛地被敲碎了一角。也许缺失掉的只是很细微的什么部分,但那丝浅浅的疼痛裂入心底,让他一下不敢再去触碰。

他失魂落魄地不知道自己回了一句什么话,走到店里面坐下。

 

“不过这些易拉宝和传单……”夏夷则跟着进了店里,递了一摞给乐无异,“是我师姐做的。照片也是她拍的。”

就是在最后那场毕业晚会,已经是研究生的逸清为了给自己曾经带过的话剧团拍照,早就抢占了最佳座位。在馋鸡乐队出场的时候,现场气氛和感染力非比寻常,逸清感叹着不愧是久负盛名的乐队,果然与众不同。于是那场演出,在逸清的相机里也存下了不少记忆。

 

“师姐说你的现场无与伦比,我相信。”

 

这句话稍微让乐无异觉得好受一些,他勉强扯出一个微笑:“可是,毕业的时候乐队就解散了。像歌手啊乐队啊这种东西,向来是日新月异地发展,现在哪里还有什么人气可以招揽生意。”

 

“你虽已不在江湖,可江湖上却留下了你的传说。”逸清抱着一摞新传单出现在花店,豪迈地往台子上一放,用力拍着乐无异的肩膀说道,“你也不过就毕业一年,还是有很多学妹知道你的,我在学校里一贴上海报,立刻就有纯情小学妹跑过来问我联系方式,宣传效果绝对一流。”

当然,也还有些不知道是心怀嫉妒还是羡慕的小学弟。逸清在夏夷则耳边悄悄补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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