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乐联文]入戏 （5）
*联文说明及预警戳第一章
*目录：（1） （2） （3） （4） （5） （6） （7) end
【叶乐】入戏 05
早上洗漱完想回自己房间换身衣服，电梯门打开林敬言站在外面像是要下楼吃早点。语气里有些不善：“我去叫过你，没人开门，以为你还在睡。”
他的房间和林敬言挨着，这时候被撞个正着有些心虚。囫囵带过就要回房，自觉现在和林敬言关系甚是微妙，应该保持距离少去招惹，却又碍着关系避无可避。背后没少骂公司这丧尽天良的安排，恋爱也不让人好好谈。一边又想着公司公关光处理他和叶修那档子绯闻就已经焦头烂额，要知道那不是绯闻还不得炸了锅。想着想着居然笑了出来。
路上还遇到对门的黄少天睡眼惺忪地跑出来，见他还穿着昨天的衣服，不无揶揄地唱起了“女大不中留……”调不成调，自成一派的写意路子。
前路漫漫，走一步算一步呗。
赶着进度把文戏都拍了就到了考验真功夫的时候。周泽楷之前拍的平面广告和偶像剧都没吊过威亚，不免有些发怵。有些镜头脚一离地他就进不了情绪，半吊在空中像是只被人拎着耳朵任人宰割的兔子。
小周平日里卖力又敬业，还天生一副好皮囊。工作人员都不忍心折腾他，明示暗示着叶导要不换武替吧。叶修一直在旁边看着，颇有些为难的意思。一来他这边没有用替身的先例，人倒是备下了，以防万一用的。毕竟张佳乐和周泽楷这样的举手投足哪里是武替一朝一夕模仿得来的。二来这第一部打戏便用了替身，怕是对他之后的发展起不了什么正面作用。可毕竟是头一回合作，也不好把人欺负狠了。
这时张佳乐自告奋勇，你看这里是不是可以把我和小周的动作换一下，我这幕不用威亚，他应付得来，剧情上也不冲突。谁都有第一次，让他先跟武指适应一下。
叶修嘴角上扬，招呼周泽楷过来，“你九哥发话了，还不谢谢你九哥。”
“谢谢九哥。”周泽楷笑得人畜无害。他们用戏里的称呼相称，省去了很多不必要的尴尬。
“叶导，要是这边改的话……”编剧在一旁插话，“后边那出悬崖戏恐怕也得让乐哥和小周把走位换了。”
听了这话张佳乐心尖一抖，悬崖戏的威压吊得高，有80多米，他当时看本子还庆幸过挨这趟的不是自己，顺便心疼一把小周，谁知风水轮流转，出来混还是得还。
“那个……悬崖戏能不换吗？”
“怎么了？”叶修纳闷，张佳乐虽然骄气，可从来不会在工作时提出异议。这要求来得没头没脑，着实奇怪。
黄少天从一旁窜出来，“咦，是不是恐高的老毛病又犯了……？”
现场陷入了迷之沉默，始作俑者周泽楷发声了：“替身？”
张佳乐咬了咬牙，“我自个儿上吧。就算换了走位，该有的特写也还是得有。替不了的。我这个老司机80米还要抖三抖，换了阿云怕是要吓尿裤子。”
阿云是周泽楷角色的乳名，他赧然，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声：“九哥！”表达嗔怪似是弱了一些，更像是撒娇。
大家嘻嘻哈哈的，原以为这事儿就这么定了，谁知林敬言听闻这事态度一下子强硬起来，好说歹说都不让张佳乐本人上。
“我坚持。”
林敬言尾音重了三分，敛了笑意，这一位经纪人平素里一付温文尔雅的好脾气样子，客客气气与人为善，是个谁都不肯得罪的老好人，这时候却露出那么些凌厉狠劲儿来，半点不肯让。
一时间这边倒是静下来，没个人敢出声，闲杂人等早就避了出去，黄少天左顾右盼一番，手里还揣着个骨笛站在一旁，这时候趗到门前，只觉风雨欲来，自己不如早些跑路的好。
可惜他这么一逃，倒是少看一折子戏，只听得开嗓前一通胡琴京鼓。
叶修千般不正经叼着烟，捏着那鼓锤子往人心尖上敲打。
“林老师您是他什么人啊？倒是替他做主了。”
外景选在这么个人烟罕至山水地里，正巧赶着四月头，清明落了三两场大雨，花草得了讯，疯疯癫癫长起来，一时间漫山遍野杜鹃玉兰拼了命似的开出花样来，坠在枝头傲风谢雨朝阳拜月，各个豁了出去的热切炽烈，连颜色也比外头见过的艳上三份，拼却一身气力，倒像是个没有来日的。
这玩意儿看久了怕是夜半三更要幻出魂魄来，漂亮的妖了些，令人头皮发麻，黄少天哼了个调子往远处溜达，剧组穷的赤诚坦荡又讲究，把两位角儿塞一辆车里梳化不说，还用了个莫须有的由头骗人来进组写曲子配乐。
黄少天目之所及只有荒山野岭，哪有叶修之前言辞闪烁里提及的那个喻文州，到了地方也只摸到一支不明所以骨笛，说是故人所遗，搞不好是叶导从哪捡来骗人的。
而偏偏要求写意的很，只说要入的了黄少自己的耳。
这标准极高，堪得一句你大爷的骂。
黄少天背着手惦念着那曲子，心里刷了五万八千字，把叶修全剧组上上下下骂了个遍，临了想了一想，把喻文州和张佳乐从里头小心翼翼挪了出来放在边上。
只可惜这两位都不领情，一个摆明要装傻一个许是真傻，装傻的还在戏台上看热闹，真傻的倒是自己要先入戏了。
梳化正在人头发上编坠子，张佳乐阖着眼睛靠在椅子上养神，嘴角还噙着点笑，戏服穿的半吊子，半堆半散挂在身上。
黄少天打扮的像是个背包客，这一下进了这么个豢妖养怪的地方，顿时生出点跃跃欲试的好奇来，剧组里熟人多，起起落落的低声打招呼，只有张佳乐不肯搭理人，坐在那八风不动，眼皮也不肯抬。
跟前工作人员都压着声音讲话，黄少天给自己拉过来把椅子坐在张佳乐跟前，正打算开口，就听见边上有个人先出了声。
九哥。
这人开了口，声音不大，听着却清楚得很，隐隐带着点生疏的讨好意思，字斟句酌往外蹦词，九哥多心了。
黄少天猛地一回头，见着个雕金琢玉一般的人，一时楞在那。
周泽楷连衣服褶子也都整齐端正，面如冠玉，做外族人打扮，无冠无巾，只系了条额带，低垂着头看着手里握着的一卷剧本，上头密密麻麻划了彩色道子，倒像是有那么点紧张，歪了歪头叹了口气，抬起眼来紧盯着张佳乐看。
不说话时还没见着有这么个人，一见就愣神，饶是见过无数美人画皮，黄少天也禁不住要想周泽楷这么个人真是老天爷赏饭吃，这般俊朗好看的一位，是合该要多给人看看才对得住。
别呀。
张佳乐笑出声，还是懒懒散散模样，眼也懒得睁，咱俩一个蛮子爹，你叫我一声哥倒是不亏，别的就算了。
你出去这些年和那些中原人学了点什么？他语气含笑，十足好奇，说的话却没道理极了。
哟你看，这群中原人还给咱一人取了一个名，姓还不一样，说出去怎么觉得连爹都不是一个了，你可别被骗了啊，留点心眼是好事。
周泽楷眨了眨眼睛，没脾气又无奈何的笑了笑，张佳乐睁了眼睛，也对着他笑起来，没藏着那点杀伐气，挑衅的不得了，愈发显得对面这一位乖顺极了。
两个人对着笑了半天，谁也不开腔，脸快僵了时张佳乐忽地一低头，哎哟卧槽的骂了一串，紧张兮兮翻出两张揉的皱巴巴废纸来玩意儿，气急败坏看了眼，干巴巴续道，哦，你九哥这回知道了，你是真想杀我，是这个意思吧？
黄少天迸出一串毫不掩饰大笑，一巴掌拍在张佳乐大腿上，幸灾乐祸手舞足蹈一番，堂堂张大牌忘词可耻，奔着最佳男演员去的，可别被一两句台词绊住了脚。
周泽楷也没忍住笑，两个人趁着这点空闲说得好好的要对词，倒是张佳乐自己先忘了两句，这么一闹原本压着声音的梳化场记们也都一齐笑出来，气氛看着融洽的很，张佳乐把黄少天晾在一边，先和周泽楷头对头挨着又低声顺了一遍。
叶导这一本电影拍进深山老林，娱记们跟不进来，只能绞尽脑汁在外头捏文造势，搞出个两位男主势不两立争锋相斗的局面来，加之以张佳乐素来在外有跋扈张扬传闻，演了这么一个百花缭乱人物倒也正贴脾气，那些八卦文章愈发借此发力，说的声色俱佳，倒像真的似的。
黄少天啧啧做声，这怎么说的来着？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在外头看了起码八本故事了，有说你半夜和人打架的有讲你泼人一脸卸妆水的，还有说你潜规则人家结果反被人睡了的——哎张佳乐你说写最后这本的怎么这么能想……
哦。张佳乐意味深长的看着他，挑起嘴角露出个不酸不恼的笑来，冷静打断，情真意切对着周泽楷抛丢个眼风。
没错啊，剧本里是这么写的。
黄少天手上一用力听着骨笛咔嚓一声，目瞪口呆见着周泽楷有点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不是，黄少觉得这一出戏比外边八卦小报高明有趣多了，笛子敲在掌心里，上上下下盯着张佳乐来回打量，你们俩来真的啊？哎不对吧张佳乐你真去潜人家了？周泽楷是吧？你还把这幺蛾子睡了？哎哟你怎么一上来就挑战高难度的？嘿张佳乐你踹我干嘛我还没问完呢！
张佳乐头发染的鸦羽一般，坠着个红宝坠子，妆往蛮夷上提点了些，愈发显得一双瞳仁琥珀一般清亮，实在和剧里飞扬跋扈心有不甘的百花缭乱别无二致，此刻起身提了袍角装模作样踹了黄少天一脚，连身姿作态都像是那个九王了。
“哪听来的，吓着我们小周！”
周泽楷果不其然有那么些局促不安，眼神闪避低头看了眼剧本，索性一把将这厚沓子江山乱世爱恨情仇都抛到黄少天怀里。
“剧本里这么写的。”他讷于言而敏于行，举手投足不讲话便有了戏，索性大大方方把本子递给黄少天看，反正是叶导放进组里来的人，不会出错。
黄少天装模作样翻了翻，叶修耍心眼不肯给他全本，非要逼着人一边看如何拍一边入情入景的谱曲子，这规矩实在有趣，不乐意违背，打个哈哈也就敷衍过去，把剧本卷了卷裹着那支喻文州不知从哪寻摸来的骨笛，千金万宝似的珍重着揣到兜里。
角儿都扮好自然要开戏，张佳乐和周泽楷拖着衣裳站在琳琅花树里头去，导演左右等不到，他们俩倒是先演着，摄像剧务们都还在一边偷懒，这斑斓景致里只有黄少天一个看客，坐在马扎上目不转睛看起来。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