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2][主角团/乐夏]星罗岩二三事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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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最后还是没有让乐无异大显身手。
天台灵墟中人妙息华及时散去骨蝶解救众人。
当夏夷则与他客套时，阿阮歪着头回忆，“……仙人？可是我不记得你呀……是后来才成仙的么？”
几人只当她又开启天然属性，并未理会。被忽视的阿阮嘟着嘴站到一边，搜肠刮肚地拼命回想。“昭明”、“火属凶兽”、“封印”这些只言片语落入了阿阮耳中，但繁杂的讨论并未影响她的思绪，唯独忽的一声咆哮像闪电一样刺入脑海。
“阿阮？”
“阮妹妹你怎么了？”
终于引起了众人的注意，阿阮却觉得有些惊慌。
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想要破茧而出却又被禁锢着出而不得。胸口紧闷得感觉让她有点透不过气来。
“流月城的人只怕随时都会出现，我们现在就要去封印凶兽之地一探究竟，仙女妹妹要是不舒服在这里等着吧？”
“不行……”面对大家关切的眼神，阿阮强打起精神。
阿阮想，她活了那么久……久到忘记了年月，却一直未有过执着之事。自己的记忆尚且不全，知得来处不知归处，不，甚至……连来处也是布满迷雾无法回首以望。现下却有了需要她的人，有她想要去完成的事情，不是随波逐流、人云亦云，而是真正的、发自内心心地想要走下去。
“我一定要去，不然的话，你们受伤谁来治呢？”
在艰难的旅途中，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坚持。短短数月同行，所经历的事情大概比之前十几年甚至是一百年都要多。信任、友谊、责任支撑着他们走过人间冷暖、生离死别，甚至寻找到自己存在的意义。
人生苦短聚少离多。
这旅途固然艰苦，但在一起的时日更加弥足珍贵。
进入封印之后当真炎热难耐，连夏夷则的额上都冒出细密的汗珠。
山洞内除却封印枢纽，并无附有灵力之物，空空洞洞可一目了然。乐无异疑惑着，不死心地四处张望探查，巨细无遗。
“这儿东西这么少，没道理找不到啊。我说，那什么玄冰冰屑真有用吗，我满身都是汗……嗯？这是啥？……喵了个咪，我的眉毛！——我的眉毛被烤焦了！”
“无异别闹，夷则的毛衣襟都还好好的呢你眉毛怎么会先烧了。别自乱阵脚。”闻人羽呵斥道，但还是颇为体贴地转向阿阮，“阮妹妹，能不能麻烦你变出些水来，挡挡炎气？”
阿阮自进封印以来就有些神情恍惚，还来不及反应，夏夷则先结了个水系法阵。
“如此，应能抵挡一阵。”原本最担心的是身具草木灵力的阿阮最不耐炽热，现下看乐无异满脸憋得通红就要冒出烟来的状态似乎更让人担忧，想来也许是先前迸裂的刀伤不堪烧灼疼痛难忍，夏夷则将灵力凝聚重点偏向乐无异。
法阵终究只缓解得一时。
禺期现身怒斥速速离开时凶兽忽然发难，夏夷则挡在众人前勉强接下一击，封印猛然溃散妖气随之爆冲。
混乱之际阿阮丧失意识被动解开神农封印，火属凶兽还原为昭明之影。
夏夷则昏迷之前最后的记忆，是在眼前放大的乐无异焦急的脸庞。
……呵，这家伙，眉毛真的焦了。
尽管拿到了昭明之影，但这次乐无异是真的慌了神。
阿阮受伤昏迷，夏夷则封印崩溃也失去了意识。最后在岩洞里看他直直地向后倒去，乐无异不假思索地冲上去扶住他，被重重地撞上胸口，被炎热烤灼过的刀伤一阵撕裂的疼痛，但还压不住心里的惊慌。
“无异你……去休息一下吧。”
闻人羽拿了新的伤药过来，看乐无异几日几乎不眠不休地守在夏夷则塌边，心里觉得难受。
“没事。”
“你的伤也需要休息啊，别仗着身体底子好就轻待自己。定国公前辈和傅前辈要知道你这样一定会后悔放你出来，还有我，我们也会担心的。”
乐无异揉了揉酸痛的眼睛，起身接过伤药。
“我真的没事，伤口只是裂开少许，换药也不用换得那么勤吧。”
闻人羽把乐无异按在椅子上，态度强硬地要替他解开包扎的细布。
“我，我自己来就行！”乐无异吓了一跳，捂紧外衣，“等下帮我打个结就好。”
闻人羽脸一红，退到一边靠着门框背对乐无异说道：“……我也没想要真帮你换。”
“对了，你那边怎样？”乐无异深吸一口气把最后一层布条从伤口上撕下，低头扫了一眼，新伤压着旧伤本是最难愈合的，但这才三两天，自己除了一日三餐好好补着，眼睛都不曾合过伤却已经好得差不多，不禁感叹仙人的回复法术和伤药就是不一般。
“阮妹妹已经醒了，只是说头晕，要一个人静一会儿。但看样子已经没有大碍了。”
“那就好，一会儿让息前辈再给看看。闻人你去休息吧，咱俩谁都别说谁，这几天我看着夷则忧心得没合眼，你照顾仙女妹妹肯定也没好好休息过。之前打火龙的时候谁也没能全身而退，腑脏都多有损伤，闻人你也别逞强。”
闻人点点头，没继续辩论什么。等乐无异自己笨手笨脚地咬着细布缠绕完几圈，闻人羽才过去帮他在后面给细布条打好结。
“嘶……轻点。”
“我先去睡会儿，夷则要今天还醒不过来，晚上换我守着你去睡觉。”
四肢都僵硬得好像不是自己的。
头痛欲裂的时候似乎听到有人在喊「夷则夷则夷则」，勉强想要撑开眼睛回复一句「叫在下夏公子」，却发现喉咙干哑得发不出声来，一张口就是剧烈的咳嗽，震得五脏六腑都疼了起来。
“夷则！”
眼前模糊的蓝色晃得人头晕，夏夷则抬起手想要扶住什么，下一秒就被用力抓着肩头。
“夷则你终于醒了！可有哪里不舒服？！”
看到昏睡了很久的人一醒来就咳得厉害，守在榻边的乐无异紧张地一下子站起来，搂着他肩膀想要扶他坐起来，另一只手拍着背给他顺气。
“你……别动……”哑着嗓子出声，夏夷则皱着眉眨了好几次眼睛视线才渐渐清晰起来。
“什么？”
“有点晕。”
“啊，好。”
乐无异收回动作，静静地站在一边，虽然心里还有些急切。
“嗯……你是……”
晕眩和疼痛渐渐平复下来，夏夷则盯着眼前的人有些茫然。
刚刚明明还在无边的黑暗里，耳边堆砌的全是过往那些让人厌烦恶心的话语，心里冰冷至极，仿佛这身体里流淌的不再是温热的血液，而是毒液和冰渣。
——所憎如影随形，所求永不可得。
言灵偈的这句诅咒又在耳边幽幽响起。所憎……确实如影随形，但又如何？若无这憎恨，自己倒还不知为何而活了，时刻感受着憎恶之事、切肤之痛方才能确信自己是真实地活着。至于所求……自己都不知道现在有何求，呵，可笑。
喵了个咪的！这家伙不会封印溃散了之后连记忆也……
看夏夷则神色阴霾，乐无异心里咯噔一下，想着他昏倒的时候我也没让他脑袋着地啊怎么会这样。
“夷则，夷则……夷则？”
乐无异坚持不懈的叫唤声总算入了夏夷则耳朵，潮水般的思绪渐渐退去，江陵、海市、纪山、静水湖、捐毒……星罗岩的场景倾巢涌入记忆，这才反应过来此时身处何处。
“……乐兄？”
“吓死我了……我说夷则，你虽是昏迷了几天，但总不至于连我都认不出来！”
听到对方这么叫自己，乐无异松了口气，也回过神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还好没狗血到跟我玩儿什么失忆，不然看我不把你揍一顿。
“……抱歉，在下刚刚好像看到阮姑娘……”
“切，那是在你梦里吧！醒来看到是我，怎么，很失望么？”
“在下并非——”
“行了，就知道惦记着仙女妹妹。”乐无异嘀咕着，“我去向息前辈讨碗茶水，你稍等。”
……是……梦吗。
「总是说，你没事、你无妨、你不要紧……
不知道这么说着的时候，你到底在想什么……但是每次听到，我都会觉得……你真的很可怜……」
「……夷则一定不会变的，一定一定不会。」
不是梦，是记忆。
夏夷则试着运了下气，胸口一阵钝痛，心下便知道封印大概是全然崩溃无法自行修复了。
如何不会变？现在如此形貌，当真……
乐无异回来的时候没有端着茶水，倒是捧着一大碗汤药。
“息前辈说，封印的事情她不太清楚，但你身上受的伤是最重的，需要喝好些药。”
“闻人和阮姑娘如何了？”
“我和闻人都还好，仙女妹妹醒来有一阵子了，这会儿正饿着肚子找吃得呢。我还没告诉她你醒了，我注意到……每次你变成这样的时候眼神总是避着她，是不是不愿意以这副形貌去面对她……”乐无异斟酌着措辞，小心翼翼地说道，“其实，夷则你这样也挺好的，至少没了那伤身的封印，看上去比平时还健康些，更叫人放心。”
“乐兄……”稍微有点被说中心事的窘迫，夏夷则想了半天，最终看开似的叹了口气。
“阮姑娘禀赋清纯，在下恶浊妖气怕冲了她灵力。”
“息前辈说，只是那时仙女妹妹灵力亏虚，你封印溃散之时妖力冲天才伤到她，平时的接触没有丝毫问题。你看馋鸡也是妖啊，平时仙女妹妹还老和它逗着玩。”
“嗯，我知道了，谢谢。”夏夷则犹豫了一下，忽然向乐无异拱手道：“知我异于常人，乐兄和闻人姑娘却一直待我初，即便是今天这副形貌也毫无半分嫌恶之情，如此情谊，在下必当铭记在心。”
“夷则你可别这样。”乐无异慌忙摆摆手，“现在明明是你陪我和闻人去对抗流月城，就算要道谢也是我向你道谢啊。刚刚在岩洞里，要不是你挡下了那一击，估计我们都变成一摊焦炭了……待流月城事件完结之后，夷则你若需要，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陪你！”
被乐无异一脸英勇就义大义凛然的表情逗笑，夏夷则的心情总算轻松了少许。
“在下尚且不知到那时自己会变成何等模样，乐兄不必急着做下承诺。”
“我知道，人总是会变的，不管是变好还是变坏，或者是要为了一些无可奈何的事情而不得不去做一些自己不喜欢的事情。但我相信，不管你怎么变，是人也好，是妖也好，是太华弟子也好，是三皇子也好，夷则还会是夷则，我说过话，也永远不会收回。”
众叛亲离、一世飘零，求而不得。
夏夷则此时觉得自己有足够骄傲的资本可以把那些诅咒狠狠踩在脚下。
有何所求，有何所求？
所求其一
愿眼前之人一世快乐安康。
-逗比小剧场-
乐无异斟酌着措辞，小心翼翼地说道：
“其实，夷则你这样也挺好的，至少没了那伤身的封印，看上去比平时还更健康些。而且……你终于跟闻人和仙女妹妹在一个季节了！这么清凉有没有很爽！再没人黑你体质弱！”
“乐兄……在下的衣服去哪儿了？”
“……拿去做烟熏棉大衣了。”